迦勒底学园祭
all咕哒向
我又爬回来了
(AM 9:00)
正是樱花烂漫的时节。
以无尽的蔚蓝为背景,淡粉的花瓣漫天飘落。
仿佛蝴蝶一般飞舞而去,在春日的阳光下弄影。
静静地。
华美的樱之欠片渲染着天空。
两道身影穿过云蒸霞蔚的春景。
不过。
在这如画的风景中,其中一位银发的少年皱起了眉头。
就连樱花绚丽的色彩,也没有消去他脸上的不快。
“现在的高中生发育的也太好了吧。那种与青春相称、介于可爱与成熟的微妙感觉,正是JK的标配啊!”
在他身边,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正如字面意义地欣赏着娇艳的花朵。
即便岁月在身上留下了痕迹,散发出成熟韵味的男性的眉目依旧与少年相仿。
觉察到这点,少年本就拧出折痕的前额再度加深了皱纹。
在明媚的阳光的映照下,色素极淡的瞳孔像要燃烧一般炽亮。
(为什么会因一时心软,与这种家伙同行呢?)
这样的质问在心底回响。
一想到此,踩在铺路石上的步伐就比平时更为焦躁。
“不仅胸部客观,长相不俗,谈吐也很得体,一定会成长为很有味道的女性吧。”
少年的怒火噌的一下窜了起来。
他重重踏下脚步,将原本就有十米的间距延伸到了十五米。
即便如此还不够。
要将那根绷到极致的弦一口气熔断似的。
第三次,响起了深恶痛绝的声音。
“就按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这个国家的未来值得期待,人妻的质量也会越来越高!”
少年——加拉哈德猛地颤抖了一下。
命运没有错过这丝细微的颤抖。
恶趣味地让最后一击自男性——兰斯洛特的嘴里发出。
配合着因八卦和好奇而闪闪发亮、十次有九次能把少年点爆的目光。
“今天是你们学校的学园祭,有没有和喜欢的女孩约好了一起逛?”
“…………”
加拉哈德一噎。
接着他的脸色由白转红。
奇怪的是。
对于父亲的话总能以激烈的言语予以反击的少年,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那张气到通红的脸顿时铁青一片。
“够了!”
压抑不住怒火的少年凶巴巴地露出雪白的牙齿。
“不要在这种时候才摆出父亲的样子!”
与放大的声音相比,他的眼神冰冷无比。
就像在看下雨天溅到裤腿的泥泞。
男性举起双手摆出认输的姿势,巧妙地避开了正值叛逆期的儿子的矛头。
“好好好,就在这里分开。”
他指了指远处。
“我去见过去的友人,你也去找熟识的朋友吧。”
加拉哈德向那个方向看去,随即收回目光。
那边聚集着十几个人,都是和那个男人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前圆桌骑士社社员。
(至少不用担心看见这男人举止轻浮的丑态。)
他漠然想道。
没有留下任何言语,少年转身离去。
那笔挺的背影诉说着“千万别让我再看见你”的坚决。
这样的表情维持了好一会。
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脚步下意识地加快。
皱起的眉头,抿起的嘴唇,全都消失在了春天动人的光影里。
就像被雨水洗去尘埃,焦躁和不悦全部离他而去,世界展现出清澈美丽的原貌,入眼的一切都在闪耀光辉。
阳光从樱树的缝隙间倾泻而下,拂动花叶的风沙沙作响。
少年看着少女。
几片花瓣落在翘起的银发上,为亮泽的发丝增添了几许红色。
“藤丸。”
他喊出了她的名字。
素来平静的脸颊浮现出微微的色彩,正如满树的樱花绽开。
(PM 15:00)
大概是窗户没有关严的缘故。
一片花瓣飘了进来。
白色的房间里,它是唯一鲜艳的事物,将时光也染上艳丽的色泽。
花送来了甜甜的香气。
就像将春天和少女的体温一同融化在这味道之中。
柔和的光线透过飞舞的窗纱照入室内。
春日微寒的空气让室内温度维持在恰到好处的程度,既不会感到闷热,也不会过于寒冷。
而在这样的天气,一个戴着兜帽的青年却脸贴着桌子独自生着闷气。
(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知道自己鼓起脸趴在桌子上会在脸上留下红印,但是懒得在意。
明晃晃的阳光照亮他的半边脸颊,还有明显溢满不快的眼瞳。
阿斯克勒庇俄斯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也没有兴趣与人深入交流。
只是偶尔……
他烦躁地咋了一下舌。
……面对某个人的时候,想聊一些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罢了。
能够理清疑难杂症、具有清晰的临床思维的大脑,在处理与她相关的事情时,总会处于宕机状态。
在解释疾病和嘲讽愚蠢的患者时的伶俐,唯独与她面对着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正很不自然。
就和面对多发转移的肿瘤一样无措。
(也许相亲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样一句话从脑海里闪过的瞬间,他将整张脸猛地按在桌子上,以鼻子都要压塌的凶狠程度。
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的医生仅凭席卷面部的阵阵燥热就能推断,此刻的脸红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
“诶呀,直到现在还留守在医务室内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顺着双侧颧骨延伸而下的银发软趴趴地罩住脸颊,阿斯克勒庇俄斯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只有额前交错的刘海被鼻息拂起。
仿佛一回答就会认输似的,他用力地抿着嘴,没有开口。
“难得回校一趟,为什么不去参加学园祭?”
“……”
青年沉默了好一会。
觉得面颊的热度没有先前那么高,他才抬起下巴,表现出不屑的模样。
“不过是一堆痴男怨女勾勾搭搭的场合,至于其他的部分,和一般的祭典没什么不同。”
喀戎愕然,然后有点无奈地笑了。
“那也只是学园祭的一小部分,学园祭的演出每年可是备受外界期待,全世界的目光基本都会投向这里哦。”
“人员集会是传染病扩散的温床,反复交换的空气对人体没有好处。”
这么嘟囔的青年,流露出少许意动之色。
虽然只是一丝动摇,但是喀戎却像看见猎物落入陷阱一样,愉快地扬起嘴角。
“从者可不会有这方面的忧虑。因为跳级备考舍弃了校园生活的太多乐趣,现在一口气补足回来又如何?平淡的生活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普通人尽情享受的日常,对你来说未尝不会感到愉快。”
“踏出门吧——尽管不是最新的医学发现,许愿某人能够尽享幸福也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感情。啊,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学园祭是痴男怨女勾勾搭搭的场合,那也意味着,学园祭有相当高的可能性找到心仪的另一半,尤其是最后的舞会,恋爱成功的几率可是高达百分之两百呢。”
前面他还是一副老父亲的模样,说到最后,揶揄就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来。
“喀戎老师,你现在的笑容和某个不想提名字的男人一样,充满了无聊和低俗的老人臭。”
阿斯克勒庇俄斯不耐烦地说道。
“哎呀,现在就准备起身离开了吗?”
喀戎依旧维持着愉快的微笑。
“稍稍搜寻一下熟悉的面孔也不坏,说不定可以碰到有趣的患者,遇到从没见过的伤口就更棒了……还有,你也说过的……学园祭有相当高的可能性……获得机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吐字也越来越含糊,最后一句话才说出口就被飘散在了无风的空气中。
而“砰”的一声关门声,却是前所未有的响亮。
(看来青春期在某些情况下也会延迟到来。考虑到这个年纪特有的自尊,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怀抱着达观的心态,喀戎以柔和的目光望向门口,默默守护着某个心口不一的青年。
他没有看漏。
露出强烈的不快——以至于略显夸张的青年。
悄悄地,红了耳尖。
(PM 18:00)
无垠的晴空,不计其数的花朵翩翩起舞。
她按着飞舞的发丝,抬头看向染成桃红的天空。
漫天繁花映入眼眸。
那轻飘飘的姿态。
莫名地像少女轻盈的脚步。
气氛完全不同。
这是她对迦勒底学园祭的第一印象。
来来往往的人比预计的量要更多,太鼓的声音也比想象中的更加响亮,无论往哪一个方向看去,都能找到看上去就很有美味的食物摊子。
嘈杂的人声,热闹的伴奏声,还有她从来没有听过、就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欢声笑语,一起交织在了黄昏色的暮光中。
将宣传手册攥得紧紧的埃列什基伽勒,战战兢兢地混在喧嚣的气氛中。
就像误入了狮子领地的小动物,僵着身体被人群推着前进,瞪得圆圆的眼睛在左右之间迅速切换,连带着两条马尾辫也甩来甩去。
如果有人在这时轻拍她的肩膀,没准可以收获到马尾炸起的女神大人眼泪汪汪的泪颜。
当然,事后要赶紧逃跑,不然会被恼羞成怒的女神大人串成肉酱哦。
(这样不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拿出了全部气魄的女神,又恢复了冥界女主人的从容。
女神站稳脚步,摊开不知看了多少遍、几乎可以背下来的宣传手册。
“嗯,嗯嗯。”
清清嗓子,拉直袖子拍打可能溅上的尘土。
微抬下颌的少女,像要转换心情似的点了点头,作出了非常符合女神气度、华丽且不失优雅的抉择。
——她决定先吃章鱼烧。
“呼、呼……嗯……”
“……(咀嚼咀嚼)”
“…………(咀嚼咀嚼咀嚼)”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不断鼓起的腮帮,还有沾着些许酱汁的嘴角。
嘴里满是章鱼烧浓郁的香气,勾起食欲的女神悄悄动了动藏在发丝间的耳朵。
左边传来了搅动刨冰的脆响。
至于右边……
鼻子微微抽动,找到答案的女神骄傲地勾起嘴角。
……是砂糖融化的甜香。
“请给我一份……唔,这个叫棉花糖吧。”
“一份这个。”
接过递来的棉花糖,她转头看向身边。
在暖黄的灯光中越发璀璨的金瞳,好奇地映照出新的人影。
舔了口棉花糖,蓝发少女漫不经心地挑起眉头。
“干什么?你要等的人又不是我。”
就像被人捏在手里的鸽子,少女呆呆地张开了嘴巴。
接着那蔷薇色的嘴唇窘迫地一张一合,白瓷般的肌肤也涂抹上红晕。
“为什么会知道……”
“哼,天底下等人者的心情大概都是相同的吧,竟然让快乐的ego都感到不快,真是胆子不小。”
“也不能算是等待……毕竟没有和她做出约定,只是知道……她一定会在这里。”
(想要营造浪漫的气氛,必须要表现出命中注定的感觉才行,那样才好撩起头发,矜持地对她说,‘诶呀,真是一次巧遇,既然在这里碰到,要不要陪我一起走,呵呵,不用露出惶恐的表情,这是女神赐予你的特殊优待喔。’)
陷入幻想的少女,连自己也不知道地羞红了双颊。
(糟、糟糕,当着别人的面发呆也太不礼貌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
对面的蓝发少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如人偶般精致的侧脸摇曳着温暖的火光,就连她的眼里也有红光在跳动。
看见她的样子,埃列什基伽勒悄然柔和了嘴角的弧度。
(原来你也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呀。)
她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了口云朵般蓬松的糖。
淡淡的、甜津津的滋味。
就如珍藏在少女心中,青涩而甜蜜的思念。
许愿恋情的少女在此踏上不同的道路。
她在捞金鱼摊前驻足。
(在哪里呢。)
她在气球摊前停下脚步。
(藤丸立香。)
晶莹剔透的蓝瞳,盯着水里摆尾的金鱼。
(竟敢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绚烂生辉的金瞳,锁定了气球后的玩偶。
(——想要得到女神的宽恕,就陪我跳一支舞。)
一击必胜。
提起此刻的收获,或许还有未来的收获。
(一定要比谁都要优雅地——)
少女抬头,直直地望向天空。
(——与最爱的你十指相扣。)
(PM 20:00)
夜幕降临。
天上星光如织,地上灯火更盛。
连接天与地,千千万万的红,为夜绘上春天的光色。
——樱花盛开。
一年一度的学园祭,终于拉开了序幕。
“我好悲伤。”
“我也好悲伤。”
两个男人絮絮叨叨。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站在台上弹琴啊。”
“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台下的亚比煞们满脸的憧憬。”
“唉。”
两个男人齐齐叹气。
他们的手指,铮的一声划过琴弦。
澄澈美丽的音色,回荡在春日的夜空。
“今夜一定要收敛,克制,听到没有。”
“金色的,金色的,满目都是金色,满目都是约翰的头颅!”
“陶醉吧,沉溺吧,绝世的美,是能将国家也轻覆的妖星的火轮!”
玛塔哈丽沉重地吐了口气。
在手捧双颊、双眼湿润的少女身前,率先摇曳起身姿。
衣袖滑动般飘舞。
惑国的妖姬翩然舞动。
如牡丹,如百合。
如仅存一夜,短暂却奢华的梦。
“既然是小鹿崽的请求,那就只有做到最好!状态OK吗,‘我’?”
“完全可以,一口气唱到天亮也没有问题!就连第二天的润喉糖都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
“——那就唱起来吧,‘我’!”
生有双角、容貌如出一辙的少女双手击掌。
她们同时张开嘴唇。
于是。
樱花飘落的夜晚,世界回荡着独一无二的美妙歌声。
“差不多了。”
清风撩起白衣,墨色的发流动如水。
青年凛然而立。
清澈的黑瞳有着明月的皓影。
“对于你我来说,这是只有一夜的奇迹。”
站在身后的银发青年,缓缓动了动线条优美的下颌。
他的手里,出现了圣洁而美丽的神造之枪。
火焰燃烧。
焰光如虹,冲射斗牛。
黑发青年举弓。
他没有用箭,天地间却亮起了浩瀚雷霆。
雷光与火焰相映生辉,划破黑暗,宣泄光辉。
华光绽放。
颜色相异的眼里却没有映出绚烂的火光。
他和他在寻找同一个身影。
尽管不知那人身在何处。
也希望这盛世的光景,能照亮那明媚的双眸。
月下,有人轻踏节拍。
剑光煌煌,和着落樱轻舞。
佩戴假面的少年高高擎起长剑。
雪亮的剑尖,驰骋于满天星斗间。
流银奔涌。
光华四绽。
像是要复现亘古以来,横跨于七夕夜空的天之桥。
少年舞剑。
沉静地,坚定地。
将自己的思慕,印刻在永恒不变的群星之上。
“竟然将最后一棒交给我,也未免放心过头了。”
他透过高塔的窗户俯瞰。
连天的花火,将地上的学院映衬得宛如天上的宫殿。
眼睛,好笑似的一弯。
“竟然将魔术当做戏法使用,完全没有魔术师的样子……不对,你只是期待魔术能像现在这样。像是孩童时憧憬的童话,实现希望的奇迹的力量。”
柔和的音调,遥远得像从彼方传来的歌谣。
无人知晓的低语包含着异类的情感。
但当他笑起来,非人的异样感也融化在了莫名生动的微笑中。
“那么——”
梦魇拢了拢白袍。
咚的一声,魔杖敲在地上。
“——张大眼睛看看吧,如百花绽放一般缤纷绚丽的你,还有你同样美丽的梦想。”
在泛着波纹的魔力向四周扩散的时候。
异变,立即出现了。
那是数以千计的花。
宛如纪录片中以倍速播放的镜头,绿芽挣破泥土,春蕾倾吐初露,接着万千的花盛开。
萌黄色的,胭脂色的,山吹色的,青瓷色的。
数不胜数的颜色,在地上灿烂地流动。它们交相辉映,织就一副举世罕见的织锦。
花瓣四散而去,吹拂过学院的每一个角落。
像是要祝福参加祭典的每一个人,鲜艳的色彩点缀了今夜的天空。
——花落如雨。
少年少女们穿着最美的衣裳,在这举世的华美中屏息,专注地眺望夜空。
这里是迦勒底。
是在魔神的威胁下,抵御人理烧却的光轮的迦勒底。
是在异闻带的斗争中,撑起泛人类史的天空的迦勒底。
是在异星神的面前,守候人类最后的薪火的迦勒底。
这是世界上最惊心动魄的冒险。
这里集结着世界上最奇妙的人。
这是他们的物语,是爱与希望的故事。
“前辈。”
月光下,有个女孩按着胸口,轻声唤着最想念的人。
她不知道。
那个人的身影,浮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PM 22:00)
花差不多谢了。
明月照耀大地,泛起琉璃色的光辉。
月光潋滟,荡开涟漪,仿佛能够听到潺潺的溪流声。
踩着流水的月色,她一路前进。
“嗨,玛修,你也来这里休息了吗。”
草丛中,一只手悠然举了起来。
“果然跑到这里来了呢,前辈。”
有着橘色头发和琥珀色眼瞳的少女摊开四肢躺在地上,露出软绵绵的肚子,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装着空餐盒的袋子就放在一边。
玛修走近她的身边,轻轻地坐了下来。
“为什么没有参加祭典呢。”
“其实,这也是参加祭典的一种方式。”
脸颊染着淡淡的光华,立香得意洋洋地道出了自己的发现。
“能否享受祭典,有很大的因素取决于能不能占到一个好位置!根据所在位置的不同,满意度也会在抛物线内上下波动。”
玛修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镜片下的眼睛骤然发亮。
“好像很有道理呢,前辈!”
“是吧,比起挤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护着棉花糖不让它沾上行人的背,还是坐在通风良好的地方,一面眺望演出一面悠游自在地品尝美食,更能享受祭典的乐趣。”
立香拍了拍地面,不无骄傲地说道。
“这就是我发现的峰值,只要坐在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很舒服喔!”
说着,她像一只晒着阳光的猫,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左侧的马尾摇啊摇的,看上去非常惬意。
感觉戳一戳肚子,她就会挥挥爪子,叽咕一声翻过身来,把身体蜷成毛茸茸的一团,只有那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玛修,一直以温柔的目光望着少女。
“前辈。”
她突然伸出了手。
是想吃东西吗?还是想换个地方呢?
一贯机灵的少女难得困惑起来。
像被黄瓜吓住的猫一样,睁得大大的眼睛盯着对方看。
“后夜祭可是舞会哦,前辈不请我跳一支舞吗?”
“好呀,那我就跳男步吧。”
玛修红着耳朵笑了。
那是仿佛放着光般的,美丽的笑容。
并在立香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主动握住她的手时,越发动人地盛放。
少女们的手,自然而然地相握。
手牵着手,轻快地踏出脚步。
周边的风景,飘舞的发丝,还有脚下的影子,都在随着两人的舞步而旋转。
转了一圈后,目光相交。
接着,相视一笑。
相牵的手指,传来了彼此的体温,还有好闻的味道。
非常的温柔和温暖。
仿佛只要手牵着手,就能走到天涯海角。
“前辈。”
玛修垂下双眼。
稍稍犹豫了一下,她啪嗒一声睁开眼睛,带着花朵初绽般的神情微笑。
“现在过去的话,还赶得上后夜祭的舞会哦。”
十分钟后。
“演出开场后才从后门溜进来的观众,我会丢到深海让水压把它压成碎屑,愚蠢的阿尔伯特啊,想要接受怎样的惩罚呢?”
“竟然要女神等待这么久……我,我才没有等你哦,只是身为优雅的女神,非常不喜欢你散漫的样子!”
头顶,传来了暴风雨般的呵斥。
身着白色礼服,海蓝的眼睛高高地吊起的蓝发少女。
身着黑色礼服,淡金的眼睛不停地游离的金发少女。
从她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怖的气场,还有时不时扫向后方的阴冷视线,让有意向这边靠近的人冷汗直流。
在可以感受到吐息的距离,少女们气呼呼地鼓起脸颊。
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绯红的色彩就像画上去一样艳丽。
对着惊呆的立香,气势高涨的女神们步步紧逼。
“还不赶快搭上我的手臂,用惹人怜爱的神情祈求我的宽恕,也许我会大发慈悲,陪你跳一场无聊的舞哦?”
“必须从最基本的礼仪开始矫正才行,对,先从握着我的手开始好了,我会向你展现与女神相称的优美舞步!”
“等、等等……”
被女神的威严逼得节节倒退,脊背贴到墙角的立香,马尾呼的一下跳跃起来。
她左右游离着目光,企图寻找逃生的方向。
然而气势全开的女神已经将脸凑到弱小无助的小猫面前。
“想和谁跳舞?”
“你要选哪边?”
偏偏在最不想让出的场合与对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暗中咬牙的少女们,一同向所爱之人施以高压。
二十分钟后。
左边是梅尔特莉莉丝,右边是埃列什基伽勒,立香露出开悟的浅笑,和少年少女们绕着篝火手拉着手围成了一圈。
这是第一次,迦勒底学园祭将后半夜的舞会改成了圆圈舞。
姑且不论路人感官如何,至少围成一圈的人,除了藤丸立香,都笑得格外开怀——乃至杀气腾腾。
埃列什基伽勒张开防御的魔术护住身侧,笑容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被人从后面摘走了桃子。
有人“一不小心”跳乱了脚步,“非常不凑巧”地在梅尔特莉莉丝的脚下轻轻一勾。
仗着速度优势,有人越跳越上前,在身后拖出道道残影。
还有人一脸纯良,背在身后的除了手,还有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立香身边的男男女女换了一茬又一茬,每一个都和她讲了一会话。
加拉哈德表情沉稳,语气沉着,就是手里扛着盾牌左晃右晃,像在抵挡哪里冒出的枪尖和剑锋。
阿斯克勒庇俄斯勾着嘴角,露出罕见的没有丝毫嘲讽意味的笑容,而且一拳对上一掌、将偷袭者挑飞到空中时,他也是这样笑的。
像从正值促销活动的超市冲出来的曼迪卡尔多衣衫凌乱,眼神游离,说话吞吞吐吐,还没一会就被一只手揪着衣领拖入黑暗中。
如同怀抱着贵重的宝物,夏绿蒂将立香的手珍重地抱在怀中,小刀连挥带砍,道道银光,将少女泛红的脸颊照得分外妖艳。
贞德alter扭着头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在没有火光照耀的角度,朝着立香的那截脖子却是如火的鲜红。
摘下假面的兰陵王脸上显出不自在的神色,视线慌张地移动着,可他握剑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有力。
混在人群中向这边探头探脑的梅林被眼尖者发现,眼神当即就变了的少年少女们联起手来将梦魔打得哭爹喊娘。
然后越打越凶,局势如滚雪球般一发不可收拾。
打出火气的众人数目相对,天雷勾动地火,针尖对上麦芒,大大小小新仇旧账一起爆发,一场小骚乱很快变成了席卷校园的大暴动,入眼之处,无论是谁都打成一团。
彭忒西勒亚追着阿喀琉斯跑,恩奇都追着伊斯塔尔跑,流星锤和天之锁在两人的手里舞成了大风车;英灵卫宫和库丘林刀枪相对,然后被无意路过的拉斯普京各糊了一碗麻婆豆腐;吉尔德雷还没来得及多认几个贞德,就被童叟无欺的原版笑着戳了眼珠;齐格鲁德胸口捅着一杆长枪,依旧深情满满将布伦希尔德说得粉面含羞……
滚滚浓烟中,玛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立香的身旁。
她和她一起,注视着这片混乱的景象。
“今天也打起来了呢。”
“嗯,确实是这样呢。”
没有制止的打算,就连声音也显得懒洋洋的。
“这样的场景三天两头就会发生。”
“毕竟互相敌视的从者出乎意料的多。”
“趴在监视屏前的Doctor一定在猛抓头发吧。”
“事后软绵绵的家伙只会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还会叹着气拿出草莓蛋糕。”
视线交汇。
装在瞳孔里的她,仿佛在看什么耀眼之物,温柔地眯起眼睛。
“那一定是因为,大家都在笑着。”
和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样。
异口同声的两人,也看着彼此,微微地笑了。
这就是迦勒底。
——这就是,属于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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